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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汉语研究

脾胃汉字发生与源流考析

1 “脾”“胃”字形的发生 1.1 “脾”表质而显功 从《汉语大字典》中可以看到,目前尚未发现“脾”的甲骨文形态,其最早的记录可见于东汉《说文解字》(见图1),之后字形趋于稳定。从造字角度看,“脾”为形声字,古人是从材质和功能两方面认识“脾”的。 1.1.1 “月”表质地 其形旁为“月”。《正字通·肉部》曰:“月,肉字偏旁之文,本作肉,石经改作月,中二画连左右,与日月之月异。”可知,古代偏旁肉之“月”并非日月之“月”,不过随着时间的推演在东汉时期写法趋于一致(见图1)。由此可见,脾在古人造字之时即把其归入肉质范畴中。 1.1.2 “卑”显功能 其声旁为“卑”,最早可见西周时期(冬戈)簋的《吉金铸国史》之上(图1),对于上面的“卑”结构现今有2种认识:一为甲胄,表示手持盾甲的官兵;又有鞠宝兆[1]认为其为头戴盔甲的士卒,表示地位低下。二为小篆体“卑”演化而来的酒器之意,有《说文通训定声·解部第十一目》曰:“圆盖也,酒器,象形。”从酒器角度而言,笔者猜想古人在造脾字时有可能赋予其形态结构的朴素认知。“卑”的下半部分为左手,叶其容[2]提到:“左在卜辞中有三种意义……二是隐身为佐助之意。”可以得出脾在发生之时人们就意识到它的辅助功能,为脾“灌溉四旁”“为胃行其津液”等理论打下了结构基础。 图1 月、肉、卑字体演变规律 1.2 “胃”象形而会意 图2显示,胃为象形会意字,其演变的最早形态可见于金文《吉日王舞剑》。通过其中金文“胃”所示,其下半部分为“肉”,表示其肉质内脏之意,与脾一致。上半部分《说文解字·卷四》指出其为象形,无论从金文还是小篆都可看出其为口中含米之结构,可以表示装米的口袋。即说明古人在当时便认识到胃为容纳食物的器官,具有受纳水谷的功能。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,在西汉帛书的《老子》甲本中,上面口中含米的结构已经简化为“田”,即为如今之“胃”。 图2 胃字演变规律 2 “脾”“胃”字义溯源 隶变的形成标志着汉字从古文字时代进入到现代文字时代,此时不但字形趋于稳定,字义也趋于成熟,而且古人“厚古薄今”的思想根深蒂固,因此直至鸦片战争西方文化进入我国为止,“脾”“胃”字义都鲜有变化,故笔者着重以汉代为基点来考析“脾”“胃”的字义沿革。 2.1 “脾”之字义溯源 根据现有文献和出土文物的情况来看,古人对脾的训诂早期多是在五行归属方面,而后在东汉才对脾的结构与功能等具体情况进行描述,因此笔者从五行归属和功能结构两方面对脾的字义演化进行探查。 2.1.1 “脾”的五行归属 经查阅资料可知,脾在五行总归可分为2种,一为“脾木”,一为“脾土”。一是“脾木”之流传。“脾木”一脉在西汉以及更早的时期较为流行,如战国著作《吕氏春秋》指出,在孟春、仲春、季春都有“祭先脾”之说,而后西汉·戴圣通过对《礼记·月令第六》的整理,此说法得以延续。又有《淮南子·精神训》云:“天有风雨寒暑,人亦有取与喜怒……肝为风,肾为雨,脾为雷。”而《文子疏义》之版本为:“脾为风,肾为雨,肝为雷。”从八卦理论出发,巽为风,居于东南,属木;震为雷,居于东,亦属木。无论从哪种角度讲,此句中的脾都具有木的性质。以上几部作品皆成书于西汉甚至更早的时期,反映出在当时环境下人们把脾归于五行之木。根据可查文献中,如今主流的“脾土”理论此时并未流行。二是“脾土”之发展。东汉之后,古人开始从五行归属和功能形态两方面诠释脾,主要体现在同期的《说文解字》与《释名》中。而沿用至今的“脾土”理论可见于东汉·《说文解字·卷四》:“脾,土藏也。”兰凤利[3]表明,此释意应归功于前期历代医家总结出的《黄帝内经》在当时社会的重要影响。同时期还有《白虎通疏证·性情》曰:“脾者,土之精也。土尚任养万物为之象,生物无所私,信之至也。故脾象土,色黄也。”从取类比象角度对脾属土提供有力依据,借此“脾土”论也达到了稳定。何为信?《法言义疏·修身》云:“信者,诚也,专一不移也。”即遵守承诺,不随意改变规律,说明人们当时即认识到脾的运作具有一定的规律性,引申为对精微物质运化的规律性。后世有南唐·徐锴在《说文解字系传·系传八》中表明“脾主信藏志,信生于土”,并继承了这一归属。而违背其规律可能引发各种病理变化,如《证治准绳·泄泻》对泄泻复发的理论依据便根源于此。而“脾藏志”最早可见于西汉·河上公的《老子道德经河上公章句·成象第六》:“肝藏魂,肺藏魄,心藏神,肾藏精,脾藏志,五藏尽伤,则五神去矣。”在《医心方》等医书中“脾藏志”理论继续被沿用,可见五脏藏神之归属在当时并非只有《内经》一家之言。 2.1.2 “脾”的功能结构 对于脾的功能形态阐述早期可见于《释名·释形体》:“脾,裨也。在胃下。脾助胃气,主化谷也。”《说文解字·卷八》曰:“裨,接益也。”即脾具有交接、承受之功能。说明在东汉时期人们对脾的解剖位置、脾主运化等生理功能皆有一定的认识,虽然从现代角度考量并不完善与准确,但在当时的历史环境下已经迈开了巨大的一步,对后世中医学具有相当大的影响。 2.2 “胃”之字义溯源 古人对胃有两种认知,一为器官,二为星宿。根据现存史料显示,最早提及的为星宿。 2.2.1 “胃”的天人相应 查得目前已存文献可知,“胃”最早作为二十六宿之一所记载。《吕氏春秋·有始》曰:“西方曰颢天,其星胃、昴、毕。”后有《史记·天官书》解释道:“胃为天仓……胃明则天下和平,五谷丰稔”,既说胃宿是天下的粮仓,其明亮则预示着谷物丰登。从中不难看出,此星宿“胃”便是从器官“胃”延伸而来,反推之则可得到当时人们已经认识到胃与水谷有关,水谷丰厚人的生理环境才能达到平和,人的身体状况才能健康。由此可以看出,古人的天人相应思想从秦朝甚至更早时期便出现了,这为之后中医的天人合一理念打下了深厚的基础。 2.2.2 “胃”的结构功能 与脾不同,根据东汉较有权威的字书显示,胃字只是从结构功能的角度进行了训诂。如《说文解字·卷四》曰:“谷府也。”《释名·释形体》:“胃,围也,围受食物也。”这些说明古人对胃功能结构认知的一致性。从字形的建造到字义的沿革,胃一直具有“围受谷物”的作用,既胃“受纳水谷”的生理功能从伊始便存在至今,说明古人在“胃”的结构功能方面具有先进性。后又有《白虎通义·性情》曰:“胃者,脾之府也,脾主禀气;胃者,谷之委也,故脾禀气于胃。” 3 结语 汉字的使用与传播源远流长,是我国传统文化的载体,中医学是我国传统文化的分支。从汉字的发生与字义的沿革来对“脾”“胃”二字进行分述,从古人的角度出发来认识脏腑,能够更深刻地体会到文字形式下的含义,更好地运用于中医,更加有利于其传播与发展。 1 “脾”“胃”字形的发生 1.1 “脾”表质而显功 从《汉语大字典》中可以看到,目前尚未发现“脾”的甲骨文形态,其最早的记录可见于东汉《说文解字》(见图1),之后字形趋于稳定。从造字角度看,“脾”为形声字,古人是从材质和功能两方面认识“脾”的。 1.1.1 “月”表质地 其形旁为“月”。《正字通·肉部》曰:“月,肉字偏旁之文,本作肉,石经改作月,中二画连左右,与日月之月异。”可知,古代偏旁肉之“月”并非日月之“月”,不过随着时间的推演在东汉时期写法趋于一致(见图1)。由此可见,脾在古人造字之时即把其归入肉质范畴中。 1.1.2 “卑”显功能 其声旁为“卑”,最早可见西周时期(冬戈)簋的《吉金铸国史》之上(图1),对于上面的“卑”结构现今有2种认识:一为甲胄,表示手持盾甲的官兵;又有鞠宝兆[1]认为其为头戴盔甲的士卒,表示地位低下。二为小篆体“卑”演化而来的酒器之意,有《说文通训定声·解部第十一目》曰:“圆盖也,酒器,象形。”从酒器角度而言,笔者猜想古人在造脾字时有可能赋予其形态结构的朴素认知。“卑”的下半部分为左手,叶其容[2]提到:“左在卜辞中有三种意义……二是隐身为佐助之意。”可以得出脾在发生之时人们就意识到它的辅助功能,为脾“灌溉四旁”“为胃行其津液”等理论打下了结构基础。 图1 月、肉、卑字体演变规律 1.2 “胃”象形而会意 图2显示,胃为象形会意字,其演变的最早形态可见于金文《吉日王舞剑》。通过其中金文“胃”所示,其下半部分为“肉”,表示其肉质内脏之意,与脾一致。上半部分《说文解字·卷四》指出其为象形,无论从金文还是小篆都可看出其为口中含米之结构,可以表示装米的口袋。即说明古人在当时便认识到胃为容纳食物的器官,具有受纳水谷的功能。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,在西汉帛书的《老子》甲本中,上面口中含米的结构已经简化为“田”,即为如今之“胃”。 图2 胃字演变规律 2 “脾”“胃”字义溯源 隶变的形成标志着汉字从古文字时代进入到现代文字时代,此时不但字形趋于稳定,字义也趋于成熟,而且古人“厚古薄今”的思想根深蒂固,因此直至鸦片战争西方文化进入我国为止,“脾”“胃”字义都鲜有变化,故笔者着重以汉代为基点来考析“脾”“胃”的字义沿革。 2.1 “脾”之字义溯源 根据现有文献和出土文物的情况来看,古人对脾的训诂早期多是在五行归属方面,而后在东汉才对脾的结构与功能等具体情况进行描述,因此笔者从五行归属和功能结构两方面对脾的字义演化进行探查。 2.1.1 “脾”的五行归属 经查阅资料可知,脾在五行总归可分为2种,一为“脾木”,一为“脾土”。一是“脾木”之流传。“脾木”一脉在西汉以及更早的时期较为流行,如战国著作《吕氏春秋》指出,在孟春、仲春、季春都有“祭先脾”之说,而后西汉·戴圣通过对《礼记·月令第六》的整理,此说法得以延续。又有《淮南子·精神训》云:“天有风雨寒暑,人亦有取与喜怒……肝为风,肾为雨,脾为雷。”而《文子疏义》之版本为:“脾为风,肾为雨,肝为雷。”从八卦理论出发,巽为风,居于东南,属木;震为雷,居于东,亦属木。无论从哪种角度讲,此句中的脾都具有木的性质。以上几部作品皆成书于西汉甚至更早的时期,反映出在当时环境下人们把脾归于五行之木。根据可查文献中,如今主流的“脾土”理论此时并未流行。二是“脾土”之发展。东汉之后,古人开始从五行归属和功能形态两方面诠释脾,主要体现在同期的《说文解字》与《释名》中。而沿用至今的“脾土”理论可见于东汉·《说文解字·卷四》:“脾,土藏也。”兰凤利[3]表明,此释意应归功于前期历代医家总结出的《黄帝内经》在当时社会的重要影响。同时期还有《白虎通疏证·性情》曰:“脾者,土之精也。土尚任养万物为之象,生物无所私,信之至也。故脾象土,色黄也。”从取类比象角度对脾属土提供有力依据,借此“脾土”论也达到了稳定。何为信?《法言义疏·修身》云:“信者,诚也,专一不移也。”即遵守承诺,不随意改变规律,说明人们当时即认识到脾的运作具有一定的规律性,引申为对精微物质运化的规律性。后世有南唐·徐锴在《说文解字系传·系传八》中表明“脾主信藏志,信生于土”,并继承了这一归属。而违背其规律可能引发各种病理变化,如《证治准绳·泄泻》对泄泻复发的理论依据便根源于此。而“脾藏志”最早可见于西汉·河上公的《老子道德经河上公章句·成象第六》:“肝藏魂,肺藏魄,心藏神,肾藏精,脾藏志,五藏尽伤,则五神去矣。”在《医心方》等医书中“脾藏志”理论继续被沿用,可见五脏藏神之归属在当时并非只有《内经》一家之言。 2.1.2 “脾”的功能结构 对于脾的功能形态阐述早期可见于《释名·释形体》:“脾,裨也。在胃下。脾助胃气,主化谷也。”《说文解字·卷八》曰:“裨,接益也。”即脾具有交接、承受之功能。说明在东汉时期人们对脾的解剖位置、脾主运化等生理功能皆有一定的认识,虽然从现代角度考量并不完善与准确,但在当时的历史环境下已经迈开了巨大的一步,对后世中医学具有相当大的影响。 2.2 “胃”之字义溯源 古人对胃有两种认知,一为器官,二为星宿。根据现存史料显示,最早提及的为星宿。 2.2.1 “胃”的天人相应 查得目前已存文献可知,“胃”最早作为二十六宿之一所记载。《吕氏春秋·有始》曰:“西方曰颢天,其星胃、昴、毕。”后有《史记·天官书》解释道:“胃为天仓……胃明则天下和平,五谷丰稔”,既说胃宿是天下的粮仓,其明亮则预示着谷物丰登。从中不难看出,此星宿“胃”便是从器官“胃”延伸而来,反推之则可得到当时人们已经认识到胃与水谷有关,水谷丰厚人的生理环境才能达到平和,人的身体状况才能健康。由此可以看出,古人的天人相应思想从秦朝甚至更早时期便出现了,这为之后中医的天人合一理念打下了深厚的基础。 2.2.2 “胃”的结构功能 与脾不同,根据东汉较有权威的字书显示,胃字只是从结构功能的角度进行了训诂。如《说文解字·卷四》曰:“谷府也。”《释名·释形体》:“胃,围也,围受食物也。”这些说明古人对胃功能结构认知的一致性。从字形的建造到字义的沿革,胃一直具有“围受谷物”的作用,既胃“受纳水谷”的生理功能从伊始便存在至今,说明古人在“胃”的结构功能方面具有先进性。后又有《白虎通义·性情》曰:“胃者,脾之府也,脾主禀气;胃者,谷之委也,故脾禀气于胃。” 3 结语 汉字的使用与传播源远流长,是我国传统文化的载体,中医学是我国传统文化的分支。从汉字的发生与字义的沿革来对“脾”“胃”二字进行分述,从古人的角度出发来认识脏腑,能够更深刻地体会到文字形式下的含义,更好地运用于中医,更加有利于其传播与发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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